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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节 (第1/2页)
“……怎么会呢?”采萍低声安慰她,“大夫人,您别灰心,小少爷就是性子野了点,不服管,但是人不坏的。” 说到人不坏这几个字,采萍多少有些心虚。 她声音大了一点,装成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:“小少爷从小就没娘,跟着大爷走南闯北地做生意,老夫人对他也不太关心,所以性子倔,也能理解。再者说,大夫人,您刚来宋家一年,小少爷常常不在家,不了解您。但是人心啊,都是肉长的,您对他这么好,小少爷迟早有一天能看见的……至于前几天的那件事,小少爷不是故意的,您也别放在心上……” “不是。”宝瑜夹了一筷子藕片在碗里,“人心不一定是肉长的,有些人天生没有心。” 采萍没听清,错愕地“啊?”了一声。 宝瑜笑着岔开这个话题:“前几天,什么事啊?” “就,镯子的事。”采萍小心翼翼问,“您忘了?” 说着,采萍自责地低头:“是奴婢多嘴了——”她今日实在是说得有点多,坏了下人的规矩。 镯子……宝瑜闭了闭眼:“我没忘。” 她怎么会忘呢?即便前世今生,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十几年,但始终是梗在她心头上的一根刺。 事情的起因是,宋堰夜不归宿,去找他的那群狐朋狗友,烂醉得喝了一整晚。 宝瑜担心他出什么乱子,等了一夜,心力交瘁,第二天早上宋堰回来,她将他叫到院里来,实在没忍住脾气,斥责了他几句。 “你才十四岁,怎么能出去和别人喝酒?我听你小叔说,你还去赌钱了?宋堰,你能不能学些好,走上正道。你爹那样正派宽广的男人,你是他的儿子,不能给他丢脸……” 宝瑜大概记得,她说了这些。 宋堰没让她说完便抢了她的话:“正派宽广有什么用,早早就死了,再把家产都白送给你这样的狐狸精吗?” 狐狸精这三个字像是一把刀子一样扎在宝瑜的心上,拔|出|来便是一个血窟窿。 宋堰不过十四岁,但已经长得人高马大,比她高出半个头。又喝了酒,鼻子里喷着酒气,摇摇晃晃的,眼底都是血丝。宝瑜也有些害怕他,但是当时被气得迷了心,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。 宋堰的脸被打得歪过去,回过神来也气狠了,攥着宝瑜的手腕将她一把按到了墙上。 玉镯子磕碎成了两半,断口处割破了手腕上的肌肤,黏腻温热的血流了两人一手。 寒春院里的小丫鬟都被吓坏了,宝瑜也吓坏了,宋堰的眼神太可怕,像是头想要吃了她的狼。 最终,宋堰还是松开了手,临走前恶狠狠地留下了一句:“别再让我看见你。” …… 宝瑜掀起了左手的袖子,果然,被白布包裹着,伤还没好透。 她把袖子放下,继续若无其事地吃饭,心想着,她前世到底是哪里来的那么多烂好心,竟然想着要拯救宋堰这样的不良少年?十四五岁的时候喝酒赌博、聚众打架,长大了以后杀人放火、起兵造反,宋堰的一辈子都是个人渣。 人渣就应该自取灭亡,不值得一点好脸色。 宝瑜吃了几口菜,抬头问:“采萍,那个生辰宴,有多少人知道?” “就咱们寒春院的知道。”采萍答,“您说过要给小少爷一个惊喜的。” “不办了。”宝瑜道,“过两天咱们自己吃。” 采萍眨眨眼,茫然问:“……啊?” “还有,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提宋堰这两个字。”宝瑜搁下筷子,“我听了就觉着恶心。” “我吃好了,去沐浴了。”宝瑜笑着拍了拍采萍的背,“你不要拘束,吃饱了再走,晚上不用过来伺候,把院门锁好就去休息吧。” 采萍看着宝瑜走去浴房,关上门,仍旧愣愣的。 大夫人怎么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呢? …… 宝瑜在浴房里足足呆了半个时辰。 水汽氤氲间,她觉着思绪也恍惚了,许是刚才提起了宋堰的原因,一闭上眼,脑海中就浮现宋堰的那张脸。 其实她已经快要记不清他的脸了。 前世的最后一段时间,约有一年半,宝瑜没有见过宋堰的面。他忙于四处征战、筹集军饷,很少有时候能回到宋府,就算回去了,也不会到她的院里来。 宋堰似乎极其地厌恶她,从小到大,都很厌恶。 在宝瑜的印象中,宋堰从没与她说过任何一句温言软语的话。 所以,前世的最后一场战役,宋堰将她独自一人丢在了宋府,似乎也说得过去。 他应该早就盼着她死了吧? 再回忆起这些的时候,宝瑜的心情极为平静,这让她自己都觉得意外。她本以为至少会有些恨意的,但竟然一点都没有,连难过都微乎其微。或许是她所有的浓墨重彩的情绪,都在前世自刎的那一刻,烟消云散了。 浴桶里的水已经一点热气都没有,宝瑜站起来时,不由得打了个哆嗦。 隐隐约约的,她听见窗外传来下雨的声音。 第4章 四 她感觉那双眼中藏着极深极深的情…… 这场雨一直下到第二日的晚上,也没有停。 宝瑜一直待在寒春院里,老夫人传话来说免了她这几日的晨昏定省,宝瑜乐得不去。至于原因,她心想着,可能是昨日晚上过于尴尬,连向来脸皮比城墙厚的老夫人也懒得见她了。 唯一让宝瑜觉得惊讶的是,宋老夫人竟然舍得重罚采玉。 上辈子,采玉在她的院里嚣张跋扈了三